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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一定是在想,我为何带你走,可对?”似是能窥探苏宣的内心,辰无花笑道。
那个笑,不由得让人想到一种动物。狡黠、惑人,却又聪慧的,狐狸。
这个时候选择沉默,应该是最好的办法。
“你累了,好好歇会罢。”随着他那最后一个字落下,苏宣的意识,也陷入了混沌。
辰无花端详着怀里的人,越发的觉得同传闻中冷清绝爱的琴师大不相同。罢了,一切,等见到了他的亲亲小草,自会有分解。
彼时,六王府,被一片肃杀之气笼罩。
“刺客呢?!”冷面王爷名不虚传,哪怕是三个字也能说得如此铿锵有力、咬牙切齿!
王府内刚回来的一批侍卫只是跪倒在地,不敢言片语。
人没找到,他们无话可说。
“王爷又何须担忧,说不定大哥过几日便自己回来了。”
苏莫抚着白日里被烫伤的手,说得轻描淡写。面上波澜不惊,好似被掳走的人跟他无半分干系一般!
“滚下去,再找!”六王爷一声令下,谁人敢不从?
瞬间前厅的人去了大半,苏莫使了眼色,伺候的人便安安静静的退散了去。
“王爷可是在担忧明日进宫面圣之事?”苏莫微顿,便继续道:“也是,这几个月大哥身子好不容易有了起色,能奏琴,不曾想却是招来了贼人。而且,还偏偏是在进宫面圣的前一日!”
听了苏莫的话,赵辰却是缄默不语。眸光几微闪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将近九月,天气渐凉。深夜的风,更是挟着飒飒冷意,穿堂而过。
“苏莫一直有件事不解,不知王爷能否解答?”苏莫这话说的淡漠,语言神态之间,倒是同苏宣有几分相似。
冷面王爷依旧冷面,可此刻,他除了沉默,还有隐忍的怒火。苏莫一向善于察言观色,是个见风使舵的主儿,怎的这会儿,却是往枪口上撞?
苏莫注视着自己手上的伤,一字一顿道:“王爷您在乎的到底是我大哥这个人,还是,他这北庸第一琴师的身份?”
无人回答,无人再问。
两人,就这般僵持着。
风,愈刮愈大,不多时,却是落起了雨。
今年的秋,来的异常的早。
“王爷,您不回答,可是因为连您自己都不清楚答案?”
苏莫退去了巧笑嫣兮、艳丽妩媚的外壳,便是如此可这般冷硬,咄咄逼人。
赵辰依旧不语,只是负手背立,留给苏莫一个挺立的背影。
厅内烛光闪了又闪,终是蜡炬成灰。
可一根烛熄了,还有别的,并不是少了它就不行,所以前厅依旧敞亮。
“明日你代他入宫,你是聪明人,该做什么,不用本王教你。”
这便是今夜,赵辰说的最后一句话。
苏莫不语,可话他是听到了耳里,也落在了心上。所以,他只是讥诮的扯了扯嘴角,冷然转身,离去。
半点没有往日的虚与委蛇,好似之前那些媚态,不过是演给他人看的戏。
待到苏莫离去,紧绷多时的六王爷,却是有些颓然的靠在椅间,望着白日里打过苏宣的手掌,微微愣神。
想起半年前初见这冷清琴师的场景,赵辰却是微扬起唇角。
也许连他自己都未发现,他对于苏宣的在意,已经远远超出了应有的界限。
苏莫离开前厅后并未回房,却是去了苏宣的房。不出意料的,寻见了正坐在圆桌前深思的白桐。
关进了门,借着月光,打量着那满脸焦急神的的人。
“是你?!”白桐见来人是苏莫,亮起的眸光又暗了下去。
“不然你以为来的会是谁?”苏莫抱起靠墙放的琴,撤了琴袋,轻轻拨着弦。
两人沉默了会,终是有人沉不住气。
而这个人,只可能是白桐。可就算是叱问,他依旧是风度翩翩,温声如玉。
“你就不担心他?他可是你相依为命的大哥!”
似是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,苏莫轻笑出声。
“我的确曾经有一个大哥,我们相依为命,一同长大。他学戏,我奏琴,我们度过了快乐却并不温饱的许多年。即便如此,我依旧认为自己是幸福的。因为,我有个疼爱如斯的好大哥!可就是我这个好大哥,呵呵我最信赖的人,却抢走了我的一切!”
苏莫一个用力,琴弦挣断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
白桐似是不忍提起过往,偏过头去。
“你该知道,这只是造化弄人。宣从未想过要同你争抢。”
这般辩解,这般的维护,却只是让苏莫觉得愈加刺耳!
他自嘲的笑笑,手指绕在断弦上,总是被刺痛,他依旧笑靥如花。
“是啊,他不争不抢,就轻而易举的夺走了你,夺走了我应得的名声,夺走了我期盼已久却得不到的所有!这就是我的好大哥!他害我只能当别人身下的玩宠,害我失去了自尊,你说,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他,嗯?!”
苏莫的声音并不十分大,可,却字字泣泪。似是针,一下又一下的,扎在了白桐的心上。
“你该知,你我之间,本就”白桐唯有一声长叹,他对不起苏莫,可是,他无法弃苏宣于不顾!
苏莫突然就安静了,然后,他勾勒出个意味深长的笑。
“明日,会由我进宫为圣上演奏。”
苏莫的话,只是令白桐眸光更暗。
月光渐渐淡去,室内,只余一拢黑暗。
“我会拿回我应得的一切!”
黑暗中,苏莫的眸光,精光四射。其间的寒意,令白桐为之心痛。
悠悠琴声,似是柔软云朵附耳,又好似鱼儿在水间窃窃私语。
苏宣觉得自己那畏寒的身体也因为这琴声渐渐暖起来,生出阵阵暖意。有些迷蒙的睁开眼,入目的,是幽幽仙境。
青峰、翠柏,鸾鸟和声,悦耳动听,微风拂面,若三月春。
明明该是夏末初秋,可这里,却好似芳菲时节。
苏宣循着琴声,看到的是位抚琴的白衣青年。再走近些,看到的是张二十左右,神情温和的脸。
虽不是多英俊的男子,可是那长相十分的温和、暖人,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,令人忍不住想亲近。
“敢问公子”苏宣话未出口,便被人阻断。
“苏公子,我家亲亲小草抚琴的时候最不喜被打扰,你还是随我来罢!”
不知何时,在苏宣身边出现了昏倒前见过的辰无花。正当脑子里还回荡着‘亲亲小草’这个不敢恭维的称呼时,耳畔又冒出个略显低沉的声音。
“花花,这就是小向让你带回来的人?”
苏宣蓦地转过身,只见一黑衣欣长的男子立在身畔。
这位具有大叔音的男子,真真是个绘画的好素材。
样貌、身材、举止、形态,无一不透着股文艺风。
而且他的腰,还这不是一般的细。
“休休,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?腰不酸了?”辰无花笑得一脸人畜无害。
被称作‘休休’的黑衣男子脸色微变,但只是淡淡道:“下次你不许再这般胡来!”
“我的好休休,大不了以后我节制点,再不一夜七次了!”辰无花伸出修长的指挑起那黑衣男子的下巴,印上了唇。
苏宣站在一旁,觉得自己,被彻底的无视。好吧,人家该弹琴的弹琴,该调/情的调/情,自己十分郁闷的蹲在草地上,看喇叭花。
“登!”白衣男子的琴忽的一听,随后,便听到了不亚于河东狮吼的声音。
“辰无花,午休休,你们俩给老/子滚远点!”
然后苏宣觉得,自己的世界观再次被颠覆。
刚才温和的白衣男子,原来如此的豪放。